譚韶詩忍著笑, 一下一下撫著餘芷發抖的身體, 小聲安撫, “老婆，怎麽啦？。”

“想你了。”餘芷都開始發抖了, 嘴上還強撐著, 壓低了聲音掩飾有點發顫的調子，“你們還要看電影嗎？”

譚韶詩反應過來，轉眼確認下恐怖畫面還在不在。

電視已經切回了點播電影信息的界面, 名字，海報, 評分，主演和內容簡介密密麻麻列在上頭, 算得上恐怖的也就是海報上詭異的深林屋子了。

屋子雖然是恐怖場景最初發生的地方，但不算得太震撼，比起方才直觀的女屍吃人畫面算是溫和了。

至於客廳裏的小觀眾們, 童渺渺整好了領口，已經恢覆了正常狀態，一手拿著果汁在喝，一手把唐雪晴的眼睛給捂上了, 唐雪晴坐好不亂動, 把手放在身前顯得特別乖。

“不看了。”譚韶詩對現下的情況很是滿意，騰出手把燈的開關全部打開了。

燈光亮堂，餘芷也就能盡快忘記恐怖的畫面吧？

她想的沒錯，客廳的裝修偏簡約, 燈光效果卻很費心思，全部打開了有一種輝煌敞亮的效果，與方才靜悄悄放著恐怖片的時候完全不一樣。

餘芷沒這麽僵硬了，直起身，面對面瞧著她。

譚韶詩擡眼細看，發現餘芷輕咬著唇，湊上去給個安慰的親親。

餘芷總算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。

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。

“副總好。”童渺渺看到她們倆終於分開了，扯著唐雪晴站起來打招呼。

唐雪晴也甜甜說，“副總好。”

“你們好。”餘芷淡淡回應，“先坐，我們進房間放個東西。”

我們。

譚韶詩聽到了關鍵，溫順跟著餘芷往前走。

到了沒有開燈的走廊，餘芷步子稍緩，扣著她的手多用了幾分力。譚韶詩感覺到了，主動上前挽手，微微領在前頭，順手把走廊燈也打開了。

房間同理，譚韶詩一邊開路一邊開燈，免得老婆受到驚嚇。

餘芷卻總能找到最可怕的東西看，房門的縫隙，飄著窗簾的窗戶，黑黝黝的衣帽間……

譚韶詩護老婆到底，隨著餘芷的目光四處奔走，費了半天功夫終於把房間弄得四處明亮，最後湊上去輕輕抱住餘芷，用真切的碰觸給一個“我會陪你”的實感。

“辛苦了。”餘芷摸摸她的頭。

譚韶詩笑了，握著餘芷微微發涼的手柔聲問，“今天回來好早。”

她找著話題，想讓餘芷不去回想恐怖的畫面。

可惜，她找的話題不大恰當，餘芷被嚇到的表情剛緩了緩，對上這句話又想起其他的煩惱來，眉間微蹙，“是啊，大家都不願意開會，直接散了。”

“不願意開會？”譚韶詩擔心了，“為什麽？”

“年報不盡如人意。”餘芷揉揉眉心，“自從米沁鬧出醜聞以後，我們公司的銷售額一直在降低，成品市場還行，年初搞了活動有點回溫，定制方面就難以跟去年難以相比了。”

“唉，我也有感覺。”譚韶詩嘆氣，“我們的單子越來越少了。”

餘芷皺眉，“設計師們的狀態怎麽樣？”

“有點不安吧。”譚韶詩聳聳肩，“以前單子多，客戶好說話，願意把單子給經驗和名氣一般的設計師嘗試，現在單子少了，資深設計師不愁接不到單子，其他人就有點麻煩了，指望著《貴族》項目讓自己忙起來有獎金，卻怎麽都等不到甲方爸爸開工的口令。”

餘芷冷笑，“果然，小王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情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張副總說，小王已經有辭職的意思了，公司正是敏感時期，一旦有人離開就會有一批人跟著，必須先穩住小王這個明星設計師，以mr.子品牌為主。”

“小王居然用辭職做威脅？”譚韶詩想想小王平時的表現，細思極恐，“怪不得他最近拉幫結派的……”

“這樣啊。”餘芷淡淡應道。

譚韶詩看出了一點不對，“老婆，你好像並不在意啊。”

“因為沒必要。”餘芷笑了，“小王能拉到的人，有誰是不可替代的？”

譚韶詩回憶了一下，還真是，和小王玩得好的是愛慕虛榮的柯姍，馬馬虎虎的小任還有幾個喜歡享樂的同事，剩下的其他人，要麽是對f公司很滿意，離遠些保平安，要麽她們這類沈浸在自己工作裏，懶得理小王的人。

“既然這樣，為什麽還要答應給小王做一個品牌？”

“張副總哪裏懂珠寶。”餘芷皺眉，“她看著別人的明星設計師拉銷量，以為小王是個寶拼命捧。”

“那……開會結果怎麽樣？”

“暫時按照原計劃。”餘芷長嘆一聲，“張副總資歷高，我說不過他。”

譚韶詩心疼地摸摸頭，“不氣哦。”

“不氣。”餘芷挨過來靠著她的肩膀，“你會替我打她的臉的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

“老婆，你真的很厲害。”餘芷握著她的手輕輕說，“你設計的‘心之所向’成了銷售黑馬，j公司被殺得措不及防，加上拿不到《貴族》項目的打擊，排名一直在降，根本追不上我們公司了。”

譚韶詩楞了楞，“有這種事？”

“嗯。”餘芷伸手抱緊了她，“張副總太傻了，明星設計師不是小王，是你。”

譚韶詩瞧著餘芷堅定的眼神，揚起笑容，難得自戀了一把。

“等我拿了獎，她就明白了~”

餘芷跟著她彎嘴角，慢慢湊近。

譚韶詩乖乖閉上眼睛，等著溫柔的親吻落下。

她沒等到。

“啊！！！！”

客廳傳來了慘叫聲，譚韶詩一楞，餘芷僵住了身體。

“怎麽回事。”隔著一扇門，譚韶詩聽不清楚，以為是童渺渺或者唐雪晴出了事，拉著餘芷要出去看看。

餘芷卻不肯走了，“那是電影的聲音。”

“哎？”譚韶詩細細再聽，果然聽到了緊張的背景音樂，“呼，嚇死我了，我還以為渺渺和雪晴幹嘛呢……”

餘芷沒說話，垂眸盯地，“讓她們看完吧。”

“好。”譚韶詩趕緊坐回原處，給餘芷一個抱抱，“不怕哦。”

餘芷依然嘴硬，“沒怕。”

譚韶詩咬唇忍笑不拆穿，讓餘芷往自己懷裏縮，一起蜷在小毯子裏取暖。

過了一會兒，客廳裏的恐怖聲音消失了。

“我去看看。”譚韶詩起身想往門那邊去。

餘芷卻是抱著她不放，直接把自己當成人形掛件了。

譚韶詩無奈，與餘芷黏糊著挪到門邊，開門探頭往外張望。她這麽一看，正好碰上了小心翼翼探看的童渺渺，四目一對，陷入了尷尬的僵持局面。

“韶詩，副總，我和唐雪晴先走了。”童渺渺別開眼，“謝謝你們的招待。”

“好，我們還有事，就不送你們了。”譚韶詩想想將害怕的餘芷拖到黑夜裏送客人是多麽一件殘忍的事情，果斷下了不送人的決定，“路上小心，明天見。”

童渺渺點頭，沖沙發方向招了招手。

早已收拾好東西的唐雪晴跟了上來，笑瞇瞇跟她說，“ 韶詩姐姐再見，餘芷姐姐再見~”

譚韶詩招招手，餘芷勉強停一停緊貼廝蹭的背後抱，伸出頭跟童渺渺和唐雪晴告別。

客人走了，譚韶詩摸了摸餘芷的手，輕聲問，“我們明天再收拾客廳，今天早點睡？”

餘芷悶悶答，“嗯。”

譚韶詩聽到餘芷低落的聲音，後悔自己怎麽就看了恐怖片。

怎麽讓餘芷高興起來呢？

譚韶詩思忖片刻，有了主意，“老婆，我們一起洗澡吧。”

餘芷一改死氣沈沈的樣子，響亮答，“嗯！”

——

譚韶詩請了兩天假，再回公司，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
尤其是同事們的眼神。

同事們總是裝作不經意地查看她在幹什麽，尤其是小任，突然說要請大家喝奶茶，一個個問過來，在她這裏尤其費勁。

“不用了。”譚韶詩向來不喜歡小任要去的那家奶茶店，“我不想喝。”

“給點面子嘛。”小任說，“是不是不喜歡茶茶家？你喜歡喝什麽直接說，我可以幫忙買的。”

“真不用，謝謝你了。”

小任強詞奪理，“你都跟我說謝謝了，我不請客，豈不是很不要臉？大家說是不是啊？”

小任油腔滑調，把其他人也牽扯進來。

譚韶詩最不喜歡成為辦公室的焦點，無奈妥協，“好吧，我要被檸檬茶少糖去冰就行。”

“少糖？”小任好奇了，“茶茶家的檸檬茶一直比較酸，你確定嗎？”

“確定，我喝過，覺得正好。”

“是嗎！”小任開始就著“少糖”和“正常”的甜度討論了半天，“難道是飲料的問題？上次我要的正常，覺得特別酸。不過，我要的不是檸檬茶，是柚子茶，而且要的熱的……”

小任說著話，不著痕跡把她桌面看了一遍。

譚韶詩註意到了。她的桌面上沒有擺什麽重要的東西，卻不喜歡別人這麽打量，一咬牙，從抽屜裏拿出手機架，放上手機並點亮屏幕，讓餘芷和她的合照出現在小任的眼前。

“我的桌面好看嗎？”她皮笑肉不笑地問。

小任輕咳一聲，“好看，等會兒我幫你要最新的清新風杯子。”

“不用了，”譚韶詩說，“我喜歡簡單直白的東西。”

小任灰溜溜走了。

譚韶詩勉強消氣，拿回手機給餘芷發信息，“小任好像在看我在做什麽。”

餘芷：“你把工作帶回家做吧。”

譚韶詩驚了一驚，“那我怎麽陪你。”

“沒關系的。”餘芷情話滿分，“我看著你就覺得很滿足了。”

譚韶詩笑了一笑，心情轉好，回了個麽麽噠的表情。

她被老婆哄得開心了，也就冷靜下來，思索一下現在的情況。

她觀察了下辦公室，大家各自忙各自的，尤其是小王，打了一早上的電話，桌面上的本子有一堆鬼畫符的東西，看不清寫了什麽玩意。小任沒事做，就給自己加戲到處舞，被她趕回去之後再接再厲，用兩個同事做緩沖，轉眼要走向童渺渺了。

譚韶詩擔心童渺渺應付不來，翻出一份資料，準備借著討論資料為名幫忙趕走小任。

她剛選好資料，小任已經叩了叩童渺渺的桌面，“渺渺。”

“什麽事。”童渺渺面無表情對著電腦打字。

小任問，“你想喝什麽奶茶？”

“不喝。”

“為什麽？大家都要了，你也來一杯嘛。”

“不，難喝。”

“……”小任尷尬一瞬，用了剛才那招，“那你想喝什麽，我幫你去買。”

童渺渺停下打字，“真的？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就城北千秦廣場新開的那家咖啡館的美式吧。”

“……城北？”

“嗯，他們家不做外賣，你坐地鐵3號線，市醫院下車，d出口轉78路公交坐個八站路，到了公園路找到英偉紀念雕像，面向正面走十字路口的右邊，一直往下就到城北的新千秦廣場了。”

小任聽得一楞一楞的，“這要坐多久？”

“一個多小時吧。”童渺渺說，“打車快一點，不堵車一個小時能到。”

小任嘆氣，“渺渺，我還要上班，下次幫你買吧。”

“我以為你不想上班呢。你給大家買飲料，一人一杯，以茶茶家店員準備的速度，光是等待調制就要半個小時了。”童渺渺皺眉，“加上下樓排隊付錢，買回來分發後休息喝奶茶的時間，今天下午就過去了啊。”

“……”小任一時不知道怎麽答話。

譚韶詩聽得挺爽，卻也不想童渺渺太得罪人，拿好了資料準備走過去。

有人搶了先。

柯姍氣勢洶洶趕到童渺渺桌前，把手上的文件袋一拍，“童渺渺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怎麽了。”

“你申請要助理，為什麽說上次交接出錯的事情？”柯姍厲聲問，“這是我的錯嗎？”

“我沒說是你的錯，”童渺渺淡定回應，“我說的是交接程序過於覆雜，出現錯誤的概率大幅度提升，然後舉了個例子，建議主管把唐雪晴直接調到我和譚韶詩這邊來負責，有什麽不對？”

這話一出，打印機旁的唐雪晴望了過來，眼睛晶亮。

“這份申請表，會一直存在公司的檔案裏。你不考慮一下我嗎？”

“嗯？”童渺渺疑惑，“考慮什麽？”

柯姍笑了，“你果然還是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打擾下，”小王忽的開了口，“柯姍，我有件事想問你。”

“你說。”柯姍深呼吸壓下怒氣。

“《流光》說要給我做采訪。”小王嗓門亮，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了大家耳中，“我不大懂，你能幫個忙跟他們說一說嗎？”

柯姍一楞，而後真的心平氣和了，拿起剛才的文件走到小王那邊去。

“謝謝啊。”小王說，“唉，我沒你真的不行。”

柯姍笑了笑，拿過話筒，擺出了專業的架勢用甜美的聲音與《流光》溝通。

童渺渺繼續面無表情地工作。

唐雪晴繼續在打印機旁邊覆印周會資料。

譚韶詩盯著小王得意的表情，心裏一咯噔。

子品牌之戰，正式打響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qaq晚了，騷瑞。

晚上七點再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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